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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1 ? 封三娘【二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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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1   封三娘【二更】

◎破戒斷送仙途◎

過了幾天不算悠閑的日子, 一眨眼便又到了回學堂讀書的時候。

不過這一次來學堂卻少了一些個熟人,金王孫辭去了夫子的職務,郎玉柱也自不必說, 還有些告假的, 學堂一時冷清了不少。

王子服和馮月章這兩個同日成婚的新郎官也是大不相同, 一個從發梢到鞋底都透露著洋洋的喜氣, 一個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煩悶樣。

在學堂裏見到這兩人,王子逾心裏難得高興了起來,拍著馮月章的肩膀調侃道:“馮兄, 你這才剛成親,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時候,怎麽現在這樣悶悶不樂的, 回去可得當心惹得尊夫人不悅了。”

“她要是會不悅那還是好事了, 可惜她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。”馮月章悵然地嘆了口氣,不無失落道:“從前我總以為,能夠和十四娘成親已經是莫大的福分, 只要成了親就萬事大吉了, 現在看來, 根本就不是這樣。果然人總是貪得無厭,得到了魚又想要熊掌, 成了親還想要愛, 哎, 難道真是強扭的瓜不甜麽?”

當初這門親事,也是在郡君的撮合下才勉強成了,辛十四娘一直都對馮月章不鹹不淡的, 禮貌有餘, 親切不足, 即便是結為了夫妻,也還是如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,哪裏談得上什麽愛不愛的呢?

王子逾寬慰他:“十四娘看起來是個性子恬淡的,你們相處也不久,她對你也許還不夠了解,你且沈住氣,不要心急,用真心去待她,若是有一天她能夠明白你的心意,自然會給出回應的。”

其實這話說出來王子逾自己都不太肯定,畢竟他是知道的,辛十四娘在山中苦修多年,一心想要成仙,這回答應這門親事下山和馮月章結為夫妻,也是沖著郡君說的那個世間情愛而來的。

這樣的辛十四娘,會甘心放下自己的夢想沈湎於人世間的男女情愛嗎?

王子逾不敢對這個問題給出什麽絕對的答案,情愛這個東西實在是難以捉摸,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,誰也說不準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麽。但至少從現在看來,辛十四娘和馮月章相處了這麽一段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的時間,卻還是沒有產生什麽別樣的情愫,從頭到尾都只有馮月章一個人剃頭擔子一頭熱,當下肯定是不會有什麽“喜訊”了。

馮月章大抵也知道這個道理,聽了王子逾的話之後也還是唉聲嘆氣的,“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,用真心換真心,我倒是一直把一顆真心眼巴巴地捧到人面前了,可是架不住人家都不稀罕看我一眼啊。雖然現在成了親,也只是有名無實的名義夫妻罷了,她待我還不如對祿兒親熱,我這個丈夫做的未免也太失敗了,連她都比不上。”

想自己也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,又潔身自好從不亂來,怎麽連一個煙花之地出來的丫鬟都比不上呢?

王子逾聽出他語氣裏的幽怨,幾次提起辛十四娘的事情都會提到祿兒,不免是帶著些不滿的。

“人家祿兒是感念你們夫妻二人的再造之恩,所以才要留下來伺候,看到她和辛十四娘那般要好,說明她的確是個知恩圖報又明白事理的好人,你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是,怎麽反倒跟人家呷起醋來了?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

聽了王子逾這番話,馮月章也稍稍感到了一絲尷尬,畢竟他這麽大個人和一個無辜的小丫鬟爭風吃醋,顯得自己很小家子氣。

不過他卻不肯輕易承認自己的失言,認為自己這樣說也是有理有據的,挺起脊背回道:“我也不是想和祿兒爭風吃醋,畢竟她是一個女子,也不會和十四娘怎麽樣,但是她們兩個人未免也太要好了,不知道還以為她們兩人是親姐妹呢。”

“哦,十四娘的妹妹,就是十九娘,這次我們大婚她也過來了,一直住在府裏,可是十四娘待祿兒比待十九娘這個親妹妹還要親切,對親妹子倒是不茍言笑,你說這算什麽事兒呀。若不是知道十九娘沒有情愛這根筋,我簡直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和以前那個什麽封三娘一樣了。”

王子逾聽到“封三娘”這個陌生的名字,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:“封三娘又是何人?和辛十四娘有什麽關系嗎?”

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,的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,估摸著是自己過來以前他們認識的人。

“封三娘你都不知道?”王子服代馮月章答道,說起這些事來格外的有興致,“那你可知範祭酒家的千金範十一娘?”

王子逾茫然地搖了搖頭,老實道:“不知道。”

怎麽又有一個陌生的人名?

“看來你以前在府中的時候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,你這得錯過多少趣事呀。”王子服見他真的一問三不知,傾訴欲一下子全都湧上來了,“這還得從兩年前的盂蘭盆節說起,這範十一娘啊是祭酒家的掌上明珠,她……”

從王子服這裏聽了半晌,王子逾才知道這件事的原委。

原來這範十一娘兩年前早就到了該出嫁的年紀,範祭酒夫婦膝下除了一個傻兒子也就只有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兒了,所以平日裏將她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,對她的婚事都格外上心。夫婦兩人幾乎要將城中的青年才俊都挑遍了,叫範十一娘自己去相看,結果沒一個相看得上的。

這件事卻在兩年前的盂蘭盆節上出現了轉折,那時範十一娘在盂蘭盆節上遇見了狐妖封三娘,兩個風華正茂的女子互相對對方有了好感,竟生了愛慕之情,見不到封三娘,範十一娘還害了一場相思病,一病不起,直到見到封三娘才會好起來。

正當兩人如膠似漆之時,範祭酒夫婦卻給範十一娘談好了親事,封三娘算到她的姻緣是和一個姓孟的窮書生在一起,便叫她不要答應父母定下的親事,嫁給孟生。範祭酒夫婦自然是看不上一個無權無勢的窮苦書生,死活都不同意將範十一娘嫁給孟生,誰知爭辯之下,範十一娘竟選擇了上吊自戕,也是因為這件事才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,成了人盡皆知的談資。

範十一娘的“死”正是封三娘的手筆,讓她假死之後再去墳墓裏將她挖出來覆活,又撮合她和孟生這個所謂的命定姻緣之人成親。範十一娘心中愛慕封三娘,便叫封三娘效仿娥皇、女英一起嫁給孟生,這樣她們就能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。誰知封三娘也是個一心向往成仙的主,自然是不肯破戒斷送前程的,當即就拒絕了範十一娘的提議。

而範十一娘卻害怕會永遠失去封三娘,便使了計策將封三娘迷倒,再讓孟生趁機去和封三娘同床。這事倒是成了,卻害得封三娘徹底斷送了仙途,從此以後就失望遠走,不見蹤跡了。範十一娘也在這之後郁郁寡歡,不久便害上了憂郁之病。

這件事情曲折離奇,當初可以說是鬧得滿城皆知了,茶餘飯後總要拿出來熱烈討論一番。

人們向來對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斷袖之癖習以為常,而女子與女子之間的情愛在這個世道可以說是十分罕見的,更別說封三娘還是個狐妖,讓人想不關註都難,怪不得王子服會驚訝王子逾完全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。

王子逾聽了這段奇聞異事,面上卻漸漸地沈靜下來,眼睛望著同一個地方楞楞地出神,並沒有出現王子服預想中的驚嘆反應。

“子逾?子逾?”王子服將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,“你在想什麽呢?”

“啊?沒,沒什麽。”王子逾回過神來,低頭掩飾道:“所以這個狐妖封三娘因為破了戒,所以永遠也不能成仙了麽?”

王子服沒想到他關註的是這個,楞了一下才回道:“這我哪知道,不過應該是真的吧,大家都這麽說。所以說情魔害人呢,要不是她們兩人起了不該起的情愫,也不至於會落到那般田地。”

“重點是這個嗎?”馮月章見他們二人說的話題越跑越偏,忍不住插話打斷,“你們這都扯到哪裏去了,明明是在說我的事情,現在卻唏噓起人家來了,還沒人給我出出主意呢。”

王子逾按著馮月章的肩膀,安撫道:“我知道了,你說封三娘是想說,擔心辛十四娘也和她一樣,會愛上同為女子的凡人祿兒,是吧?”

“正是。”

王子逾嘆了口氣,斟酌道:“且先不說你自己都覺得辛十四娘壓根就沒有在情愛一事上開竅,便是真如你假設的這樣,那又有什麽關系呢?要知道,當初你和辛十四娘成親可是答應了條件的,你自己也說了你們是有名無實的名義夫妻,那她愛慕誰,想同誰在一起,你又能站在什麽立場去置喙?”

馮月章一時語塞,“可是我……”

“不用可是。”王子逾沒管他,自顧自地說下去:“其實你早該明白,姻緣的事情是強求不來的,即便辛十四娘和你成婚了,也不代表著她就一定會愛上你,這一切都是未知的。”

馮月章噤了聲,沈默不語。

“我這話說得不好聽,但也是給你心裏做個準備,姻緣的事,急也急不來的。該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,否則再多的猜測也都只是徒勞,只能給你自己徒增煩惱罷了,何必要為了這些無端的猜測壞了心情呢?

總之,還是像我之前告訴你的那樣,你只管用心去爭取,莫要總想著能很快得到回應。”

王子逾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看法,就靜靜地看著馮月章,不再言語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原著裏封三娘這個故事裏的孟生實在是有些……一言難盡

這其實和原著中黃九郎的故事不謀而合,還挺有意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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